爽,确有风骨,洋墨水的味道隔着纸张都能闻到。
她是上城人,从来没到过下城,可她比我还懂下城人。
“哪怕贫寒,也要昂起头。”她说过这话。
我笑过,也骂过。可她的信,我一封没舍得丢。
她还说,她想见我。
7.
“她说,人活得再烂,也要昂起头。”我低声自语,声音轻得像梦呓,“可是,哪能昂得起来?”
“啥人?”陈粟忽然抬头,盯住我,声音软了些。
“一个上城人。”我答。
他愣住,盯着我看,目光复杂得像见了千种色。
“你信伐?”我问他,“信会有个阿囡,不嫌弃你,是啥样子就啥样子。”
他嘴角微动,呵了一声:“少做梦。”
我苦笑:“能梦说明还有命。”
他没响,半晌才开口,声音依旧冷:“你见着她,又能哪能?”
我怔住:“啥意思?”
“她是上城人,你是下城人。见着了,又能撑得住伐?”
他目光冷,语气淡,却像钝刀子。
我咬牙,低声回他:“你晓得啥伐!”
他闭上眼,靠墙,不再讲了。
空气静下来,像啥都没有发生过。
可我心跳得厉害,乱得像打鼓。
8.
心跳砰砰,如擂鼓阵阵。
如那年帮会遇袭时炒豆般的铜鼓声。
父亲是青帮的教书先生,是帮会里最是不像帮会人的人,可却是第一个死在总督府的清剿里的。
他护住下城的孩子,自个却没了命,只留给我一些蒸汽小物件。
为了活着,我当了七七八八,就剩只废了的传信物件。它不响了,也不通了,我拿它当日记用,随手刻几句,聊以度日。
下城的日子,说起来就两个字:饿、熬。
没有护罩挡,航行时的狂风直把人吹成干柴,真成干柴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