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眉生产之前,他特地来了谢府。
他来时我正在清点自己的嫁妆,从前连逐清的母亲还在时,满心满眼把我当成了未过门的儿媳,为我添了不少的嫁妆。
她死前还紧紧拉着我的手,将连家的传家玉佩赠予了我。
我垂眸摸着玉佩,心里酸涩。
我和连逐清的婚事不作数了,自然也不能霸着他家的传家宝。
纵使我们之间有种种嫌隙,谢府和将军府也依旧是盟友,我不能任性地将他得罪了个干净。
这样想着,我带着玉佩来了前厅。
我心不在焉地坐在厅堂,听着他和阿兄的高谈阔论。
连逐清却话锋一转,眼里淬着冷光:“我和春眉的大婚之日,我麾下的将士们会围守在将军府外。届时,只怕一只苍蝇都是非不进去的。”
“谢扶,你别想做乱。“
我淡去脸上的笑意,敛眉道:“连将军多虑了,我不日便要启程去江南。你大婚之时,我早已不在京城,还能做什么乱呢?”
“更何况,我衷心祝福你,为何要毁坏你的大婚?”
连逐清冷哼一声:“谢扶,你装什么?你不是爱我爱得要了命,不嫁给我便闹着去死吗?”
“我就是信了你这一副惺惺作态,那一日才让你找到可乘之机,害得眉儿动了胎气。”
“但你要再敢如此乖张行事,别怪我的弓箭不长眼了。”
我外祖家是武将,连逐清精于剑术,他的弓箭还是昔日我亲自教的。
现今他对我说,别怪他的弓箭不长眼。
我低眉笑了,心中仿佛被剜去了一块肉。
初时疼些,后来只觉得空空荡荡。
我起身走到他身边,他戒备地将手放到腰间。
我轻轻瞥了他一眼,再也不见当年桃花树下满眼是我的少年郎的样子。
我叹息一声,从怀里掏出玉佩,“连逐清,往后我们便两不相欠了。”
他的目光停滞在玉佩上,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。
他也想起来了,我曾经是他的母亲亲自钦定的儿媳。
我淡漠地转过身,擦去了此生最后一次为他而流的眼泪。
11.
初春时,我坐上马车,去往了江南。
江南的风水宜人,又是李挽风亲自来接我,一路上倒也不太难捱。
他牵起我的手上轿时耳朵微微发红,说话都不利索了。